●圣兆(瑞典)

 

                                                                                                                                                                      Music composed by Sheng Zhao

●圣兆(瑞典)

 

 

 

                               来自艺术家族的“坏女人” (小说)

 

 

为了她“那道”门,她向所有人敞开了“宫殿”的大门。

 

此刻空气中正在迅速弥散的烟圈既不能证实她的某种思维,也不能概括她的某些思

想。更不能澄清她的哪怕是来自千分之一的精神状态。想必,一切或许都在必然之

中,一切只能听其自然。一切也只有自由泛滥。

 

该怎样去处置这些人,诳称艺术家族里的不断风起云涌的抑或贵族或平民的奇怪的

“跳蚤”们。

 

泛滥的夕阳犹如某女吐出的污血,遮掩了半个天空。正如魔鬼的媚态诱惑了整个瞎

眼的人类。这一切都令私飞小姐心怀不安,精神倾覆。她想起许多非人间的事情。

想起《圣经》中上帝与人立约而设置的彩虹。想起虚妄的世人妄自尊大要建造的与

上帝抗衡的“巴别”塔。直至想到最后的“硫磺火湖”。

 

她终于离开了那片老让她打瞌睡的繁闹喧哗的公住之地,而开始她的灵魂探险了。

她开始不顾一切地私自飞翔了。在她的气质里颇有替天行道的意味。垂直的长发。

目不斜视的表情。伴上那一身黑色的长风衣,活像一头女大侠。也像光明深处的一

个暗物。但她不是“太阳黑子”。

 

行踪神秘的私飞小姐首先应当去哪儿?去看望她们吗——逍遥神般活在自己的精神

陷井里的S爵。沉船一样在自己的陋室里深居简出的幽灵般出没的孤独的Z君。还有

心灵无助的C士。哦!还有那个祖母般的魔女——外星女人。

 

“快把那块面包送到那个小可怜的肚子里。”她总爱风趣地对别人这样说。

那么,出使的第一站自然应当是S爵了。私飞在意识里称她为“降世的胎儿”。因

为她是个诗人(当然有别于大家所说的那种)。她简直像个梦游者,跪在大地上思

想。

 

“你走得太远,我们赶不上了……”有一天私飞和S爵坐在一起喝咖啡时对她说,

眼睛盯着她出神。她是中午被她邀请来和她一起共进午餐的。这不,已经整个一下

午,她们也不知道都聊了一些什么。

 

“晚上留下来好吗?”S爵说。亲切而礼貌地吻了私飞小姐的额头。看得出来,她

此刻仿佛非常需要她。换了平时,她肯定又是在睡眠状态里。

 

“怎么,你不舒服?”私飞心有余悸。她突然想起前几天S爵打给她的一个电话。

让她从直觉上感到她目前的状态很危险。因此,她别无选择。只能答应晚上留下来

继续陪她。

 

她只有被死亡照亮内心。睁着眼只会看到绝境。私飞非常理解S爵这一点。可是又

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完全活着走进美丽?对此,无论私飞还是S爵,只能保持沉默。

“你近视吗?”私飞问。“不。一点五的眼睛。两只都是。”S爵答。“那为什么

你看起东西显得那么有距离感,总是眯缝着眼睛?”私飞说着又在琢磨那双眼睛。

“一种形式吧。其实无任何意义。”S爵的手在空间挥动了一下,显得颓废。但私

飞还是从她的否定中找出了肯定。于是,S爵的身影开始慢慢地在空间里膨胀起来。

她像被一些散布在空气中的亡灵包围着,总也振奋不起来。究竟是谁盗走了她的活

力。为何她正值青春却远离快乐呢?这只有问她自己,问她心中那个世界。也许是

他们(丑陋的人类)害了她,身不由己使她与自己的同类疏远;使她枉费心机地不

停企盼着从未与她发生过丝毫联系的高挂的星系。

 

“也许我不配活着。”她心里这样说,脸上遍布了忧郁。“那什么样的人才配活着

呢?”S爵的眼睛里散布着纯真,令私飞小姐心痛。

 

“你不要老和自己过不去。我们为什么把生活总搞得凄凄冷冷的呢。你不是非常热

爱女人吗?可女人们永远是可爱的。不管姑娘还是老妇,她们永远都象天空的颜色。

对吗?”私飞说了一大堆的话,象在自言自语。虽然她没有正面瞧着S但心里真想

去和她那高贵的额头“做爱”。她试想着在心里不住地吻它。

 

“你困吗?”她怜恤地问,真想把她整个抱起来。她的视觉已经完全被S那涌动的

生命体所充满,所覆盖。她甚至觉得S的起伏着的两座胸囊都同时代表着地狱和天

堂。也代表着绝对意义的极致。从她那包藏着一颗红宝石的胸面背后,她可以构想

出一座山的形成。也能迭见一个患了长年哮喘佝偻颓败老态龙钟的暮发老女形象。

她觉得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人精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她直意觉得这应当与S爵有某种

瓜葛。尽管她不希望她的朋友最终也许会变成什么鬼。充满什么形式的鬼气。但至

少她现在可以触摸到的她还算令她感到实在和具体。她象不肯舍弃珠宝一样不愿使

她从自己的臂膀之中漏掉。

 

“这样舒服吗?”私飞把停泊在S腰间的手慢慢移到了S的胸脯上。她既象是身不由

己又象是鬼使神差。她既是魔鬼又是导演。不惜引出地狱的火焰。她想制造另一起

“纵火案”。只可惜S爵不知不觉就成了无辜的“受惠”者及“宠儿”。她像个饿

坏了的孩子不停地呼吸,不停地需要。而私飞则一跃成了女巫。当然,她爱她的朋

友,她愿意与她亲近。爱她的真诚,爱她的单纯,尤其爱她的才气。

 

布满了无数双眼睛的神秘的夜忐忑不安地过去了。战胜了又一次内患。私飞真可谓

S爵的恩人,在一片迷幻色彩中帮她打捞死亡。

 

“生命应该是什么样……”私飞带着这个既轻亦重的题目结束了她出使的第一站。

次日清晨,她呼吸着柔和而清新的空气,脑子里继续在想和S爵的淡话。S爵的语气

象一种潜在的呼息,一直牢牢地抓着她的心。尤其是回顾昨晚那个“复杂”之夜,

她仍然感觉身上还依然飘浮着一种流动的“音符”。

 

“十七个女人……真见鬼……竟然还有俩个半成品……一定是已经到了世界末日了。

”私飞小姐几乎没有歇脚就直奔她的第二个目标——被她看作是“二十世纪的尾巴”

的死之岛。她也象幽灵一样地闪进了Z君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阴暗的巢穴。

 

Z君是个画家。曾在“圆明园艺术家村”居住过。后被当局勒令强行驱散。如今这个

地域性的“艺术心脏”已经不复存在了。但那些人都还活着。并且继续在做他们的

事。画画也好,在酒吧消遣闲聊也好,总之都有自己的活法。Z君不善言表,不常出

门,每日陷在她那些流溢出复杂古怪充满自闭和扩张的经过了高度的“升温”之后

又静静滑向平静的“死亡”的抽象绘画之中。总体来说,“灰烬”与“涅盘”大致

要算是她贯穿始末的最为擅长的记忆表现手法。尽管有着一些不明不白的红色和绿

色常伴随着她,时时与那些矛盾混乱的否定符号X或叉子交相在一起,更显她这个

人的局限和分裂。就如同她生计上明明财源很紧,却还偏要摆出一副富贵人的生活

架势。尽管她的脸相端庄,秀美,很显高贵性。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肉。白皙而富

有弹性。嘴唇的轮廓尤其富有性感。常常引起别人强烈的欲望。私飞在一个酒会上

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在心里设想着自己是一个男人。那时候她也许早已经在意识里将

她占有了。以后的事实也表明:她们之间的交往也的确是富有戏剧性。曾导致一些

人的非议。据说:过去在“画家村”的时候,她曾嫁给了一个绰号叫“黑猫”的家

伙。一年之后又离了婚。据悉:这个“黑猫”专门爱嗅女人身上的气息。尤其对于

漂亮女人来说,他简直就象个“飞毛腿”,时时尾随其后。有一次在一个特定的环

境中,他遭到了Z君一记非常响亮的耳光。原因至今不甚明确。不过,据一处小道

消息透露:是因为发现他有外遇。

 

“这幅画儿是最近画的吗?”私飞一边问一边点燃一支烟。细细赏析着Z室墙上的一

幅较突出的尺寸约摸为1米乘2米开外的大幅画面。“你最近的心态不太好吧,好象

有些极度情绪化。”私飞根据画面的表现效果在得出结论:“是不是最近又接触了

什么人,认识了什么古怪的家伙?”

 

“也许是吧。是有一个。你的侦探素质看来仍然未减当初。”Z君为私飞冲了一杯

咖啡端给她。又在原处坐下来,很沉静。

 

过了一会儿,私飞的视觉离开画面,转向Z君那张略显苍白和倦怠的充满媚气的脸

上。“那个人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飞扬跋扈自命不凡的诗人。很让人讨厌。不过又很吸引人。品味(位)确实

不错。很有一套自己的见(建)地……”

“这不就很好吗,许多诗人根本就不具备后者。充其量只不过是搔首弄姿,无故叫

卖什么的。假洋。”

“看来,你还挺了解诗人的。不过,我宁愿对他们敬而远之,实在惹不起他们。”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叫什么名字,是男的还是女的?”

 

私飞冲Z君微笑着,仿佛暗藏着某种寓意。没想到Z君干脆就摆脱了这个话题。她又

另起了“炉灶”。

“最近,你在忙些什么?还在搞你的剪集(辑)拼贴吗?”

“没有。那些我已经觉得没有意思了。从别人那里来的信息资料已经在相当程度上

失去了它原有的内在真实性。不如你自己去亲自触及它。所以,最近我非常想接触

一些人。并对一些视觉的东西感兴趣。”

“那最近你接触了一些什么人吗?”

“是的,正在做。包括现在和你在一起。”

“哦天那!我们还用说吗?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在我看来都一样。不是吗?”私飞突然出乎意料地把Z君搂起来,

不顾一切地与她接起吻来。

“哦,天那!你又来啦……”Z君也如棉团一样地倒在了私飞的怀里。她的两手也

并不闲在,早已在私飞的身上摸索起来……

 

她们的举动看起来也许象一部《天方夜谭》。不需要诠释,更不需要现代性的“解

经”。因为这叫“随地艺术”。这就是现实本身。现实本身的实弊导致了这种随地

性艺术。这在今天一点也不足为怪。“后现代”吗?一切都来吗?管他“操”的是

谁。既然思想的鼓风机已经熄灭,人们怎能不去投身那些接近本能的艺术。目前我

们所处的不就是一个所谓“行为艺术”的时代吗。从形式上看:这是一个体现疯狂

自我的时代。人们为了挣钱为了寻找某种感觉而到了非我的状态。然而从理性上看

呢:人们其实正处在一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境地。谁也不会真正从心里感到幸福

和骄傲。

 

“她们怎么了?她们没有错,她们一点也不过份。依我看,她们荡得还不够,她们

还没有荡出遍地的泪水……”这是前天下午S爵说过的话,又重现在私飞的意识里。

“哎呦!你轻点,你把我弄疼了?。”Z君突然叫起来:“你怎么了,私飞!你今

天有点不对头。是怎么搞的?”

 

私飞一句话也不说。只一味地行动。象一部工业革命时期的“机器”。

 

“遥视这一块块美丽降灾的肉,我永远在寻找一种美丽的托辞……”

“给偷情者戴上镣铐。把伟大的爱情锁进牢笼。独身主义者万岁……”

“追求理想境界,在梦中再造人类。这是睡眠所带给她的最本质的诱因之一……她

幻想着一个与自己相通的人类降临在身边和周围,让她好开始真正享用语言……”

“我不是在这里就是在那里。我没有听这个就是在想那个。该回去的还会回去。走

不通的仍然走不通……”

“感谢你再次把我带进这个熟知的领域。当黑夜来临的时候,你才突然发现那个王

原来是你自己……”

“泪是不应该当着别人流的。奇物是只可看不可得的,得了也许就不再是奇物了…

…”

“她没有了任何一点可以铺张的东西。她也许就要来一场血漏。要有一件看不见的

无形的东西来要她的命……”

“生命是这样脆弱。一个秋天,她摔了一跤,险些让她忘记一切……把她丢在外面,

丢在了那片风景里……”

“她喜欢的灰色把她包围。她喜欢这种灰颜色。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颜色,具有飘

浮、上升、弥散之力。尤其能使人整个脱离地球……”

“哦!她是个病人。或许他们都是病人。这是一个做爱的团体……”

“闭上眼睛。闭上眼睛。闭上眼睛……”

 

私飞如同进入了魔法,“操作”非同寻常。她这是在用行动进入真正的“后现代”。

她正在使不可能成为可能。她要把所有美妙的思想通过“机械运动”来附着在肉体

之上;附着在存在本身。她要让理想与现实“通奸”。她想为精神与肉身斡旋。

她其实是个徒劳的“工人”……

 

“你这混蛋!你把我当成泄欲的工具了。是不是?”Z君从私飞手下抽出身体,脸

色涨得通红。“你碰到了什么该死的事,把我当成垫背的了。你手里玩着我,脑子

里却在想着别的,别的人或别的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还不如一只〖鸡〗来的

值钱。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为什么?这不公平!”Z君说着用手掩面底下头去。

私飞听到了她的轻微的啜泣声。

 

她哭,其实不完全是因为自己委屈。更多的是她从私飞那里感到的压抑。她本身也

并不十分轻松。画儿不太卖得出去。尽管来看画的人不少,就是没有人肯出大价钱

正经买一幅回去。好容易碰到个诗人十分赏识她的画,却偏偏又不具备购买的条件。

生计的问题也一天天向她压来,光每月的房租就要交上一千六百多块。甭管是以什

么方式和理由,总靠别人接济也不是一回事。不是长远之计。计划出国吧,又不能

确保固定的时间。况且,出去之后,艺术是否能够适应发展等等,一系列问题都得

需要考虑。这是Z君所直接面对的。

 

言归正传。私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也许太明显了,伤了Z君的自尊心。但她天

生又不习惯向别人道歉。只得默默地坐着,注视着Z君。等她稍微有了一点缓和的

时候,她终于脱口蹦出了一句话。:

 

“我想,我要告辞了。”

“为什么?你才来了不到两个小时。”

“我得马上回去睡觉。我突然觉得累极了。”私飞说着意欲起身,不料被Z君马上

按住肩膀。“你不能走。除非你说服我你来就是为和我做爱的。”

“我真奇怪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难道以为我们只是肉体关系?”

“至少你的很多想法我一点也不清楚。”

“你为什么要清楚呢?你能代替别人吗?”

“可我们总应当有起码的交流……”

 

“但是你知道内心是根本无法交流的。它永远是个人的事。与外界毫无相干。否则,

它就不叫内心了。”私飞的耐心越来越有限了,她在心里强迫着对自己说:“这个

笨蛋,她总用一些无用的屁话来搅扰我。S爵就不这样,其存在本身就能把人带入。

用不着什么语言。”

 

结果在关键的时刻,S爵的“阴魂”成了救援,又把私飞带入了一个世界,一个不

可思议布满阴霾难以杜撰的世界。

 

空气中的每一颗最小的微粒和分子仿佛都被她抓在手里,直接碰撞着她心中的那个

“氧”原子。象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袭击她,把她逼向“城堡”。

 

她是一个那么纯洁的人。怎么会……会和十七个女人共享“罪恶”呢?她是上帝的

宠儿。人类的奢侈品。她不应当被随便地去动用。她应当坚持到“末日审判”……

而我,又是干什么来的,我是裁判官吗?还是…也是一堆“肉”,或者最终会成为

正义的“屈死鬼”。现在“打坐”的都是些什么人?什么人还在那里“修行”?钞

票是否都变成了空中飞落的“纸钱”?大家是否都在唱“黄昏咏叹调?”……

 

此刻的私飞像徘徊在“阴间”。她全身的骨胳都在发出地狱的奏鸣。她甚至用肉眼

望见了S爵和Z君那渐渐演化和脱落的一堆白骨。她仿佛听到了所有人在“坟墓”中

的呐喊。她尤其感觉到此时夹着公文包的右臂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而另外变成了

从沼泽地伸出的一只手。虽然她此刻身处的时间是大白天,却仿佛什么也看不到,

脚下跌跌撞撞。她也许又要“犯病”,又要一头跌进她那“永不见天日”的黑暗里。

她要在那里参见上帝和天使。在那里澄清她和所有人的关系。她要把“做爱”这件

事重新下一个定义。她不想“狡辩”。

 

“你这贱货!你这永世的贱货!收起你的逻辑?。”私飞弄不清这是谁在叫,谁在

训斥。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来自人间的许多纷乱的思想弄得私飞小姐心力交瘁,面目全非。她结果一躺就是一

星期。“接触人”的工作只能被迫停止。在这一个星期里,她像生活在另一种世界

里的人。远离“人间烟火”,过着真正天堂般的生活。她可以不和外界发生丝毫关

系。可以让卧室的窗帘永远肃穆垂挂。她甚至也不用去触碰那些经常被她冷落的锅

碗瓢盆。每日只消给她一些面包、苹果、香肠什么的就可以。喝咖啡因为还要去烧

水,私飞只好放弃这件她最热衷的“嗜好”。她差不多把生活的秩序重新做了排列,

一切本着就简。致使有一次在电话里她在与C士的通话中还在边谈边嚼着什么。C

问她在吃什么,她告诉她是胡萝卜。于是C士惊讶地赞美了她一句:“嘿!老天,

你怎么象兔子一样?你变成了一只兔子。”

“对,我是兔子王。跳得最快,总在前面。”

 

私飞想起了C士。虽说她与C士的交往并不算长,但也充满了戏剧性。应当说全过

程中她既充当着导演,也充当着观众。扮演着双重角色。即便C士自以为如何,认

为自己在公众之中也许是个“人物”,应当享有某种“霸气”或“特权”。但在私

飞这里“扯淡”。她见过的事多了。她见的人也多了。她除了还没有见过“魔鬼”

和“上帝”。要说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迷信”。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世界怎么

论,她感觉好就是好的。甭管你是皇室()贵族,还是黎民百姓,在她眼里都一样。

她认为谁值得尊重就尊重谁。而不像有些傻瓜,穷气当家,专拣有钱有势的“挂靠”

。追名逐利。就是把自己的“亲娘”卖了,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私飞最蔑视的就是

那些“势利眼”,“市井小人”。勾心斗角,嫉贤妒能。落井下石,幸灾乐祸。搬

弄是非,谋害忠良。相反,私飞最热爱的就是那些拥有一颗高贵善良的心灵的人们。

这些人们天生不懂得如何去和人斗,他们除了爱心就是同情心;他们对人除了帮助

就是祝福。他们是上帝未来的选民。

 

这也是私飞为何喜欢S爵的原因。她永远也忘不了初次和S爵相遇时的那个凄惨而动

人的场面。那时,她还在一所民办大学里读书兼任教。一天,她和一个朋友约定去

中央美院艺术陈列馆去看张明骥、卫祖荫、邵晶坤三人的油画展。在走到离那里已

经不远的王府井大街上时,发现有一群人围在那里。私飞也走过去。是一个丧失了

下肢活动能力患了严重的脉管炎的老人在地上跪着乞讨。有一些好心的人们把一些

零钱放在他面前然后默默地走开。私飞留下了回去的车费,把多余的钱也给了老人。

虽然只有一块多钱,但那时候钱还当钱。她每日在学校经常干嚼的每包价值25

钱的方便面已经算是奢侈的了。但她只有这些。她默默注视着老人,再能给予的只

有同情心了。就在这时突然发生了奇迹:在私飞所注视的那一小片领地上,忽然出

现了一张“大团结”横躺在地上。立刻,私飞,应当说还有别人,立时朝那张“大

团结”的发源地望去。一个身着一身白的短发女子正俯身起来。只可惜人们还没有

来得及看清楚她的脸,她就已经走出人群了。私飞过了半晌才纳过闷来,突然意识

到什么,便迅速冲出人群朝“那片洁白”跑去。身后还传来一声咒语:瞎了!往哪

踩?神精病。私飞很快就追上了“这片洁白”。令她吃惊的是:白衣女子的脸上分

别挂着两行泪。她终于明白那泪是怎么回事了。这简直令她震惊,那两行泪要算是

她一生中(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辉煌的东西。那两行泪足以把人类征服。是最

可歌可泣的现实的“福音”。

 

虽然私飞那时没有获得白衣女子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喜欢写诗。但是,直到若干

年后在一次电台播放的诗歌节目里,她一下子就认定那一定是她的诗。于是,她跑

到广播电台工作站找到节目制作主持人,才要到了她的住址和电话。她们若干年之

后的又一次相见曾使她俩百感交集,激动不已。她成了S爵的朋友。

 

直到现在,她也仍然为S爵的许多品行所感动。每逢和她一起出入地下通道时,她

都能被她那善良、忧郁、悲天悯人的情绪所打动。那些贫穷凄凉,落后破败的“国

人形象”常常象重锤一样击打着她的心。每逢这时私飞就更加把她搂紧。她是深深

了解S爵的思想的苦难的,她简直谛听着她的“灵魂”长大、生成和破碎。看着她

那颗透明的心在滴泪,在淌血。她那绝对是一个诗人的命运。是超越自我,非属个

人,而已经和整个人类的大脑中枢产生了“联网”的命运。世界美好,她便快乐。

世界败坏,她的心就会流血。

 

诗人,他们天生是属于人类的。他们是些最纯洁的人,是在忧患之中被溺死的群羊。

他们富有高贵的前额,金器一般的头颅。可这时候我们到哪里去寻见他们?西山的

烽火已经凉了,我们看不到“盖世无双”“高处话凄凉”的英雄。我们只有为他们

不屈的灵魂哀悼。

 

一想起人间的美好,私飞的心里便热呼呼的,充满了喜悦和温暖。这种美好仿佛将

她的每一根头发丝都进行了梳理。将她的每一块骨胳都进行了洗刷。她觉得自己是

个刚出生的人。在伊甸园里“跳皮筋”,“丢手帕”……

 

突然,一阵“警笛”声把她从梦里惊醒。她伸手拿过电话筒:“喂,你好!是哪一

位?”

“怎么,还在做你的白日梦呢,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什么事?请讲。”私飞在床上翻了个身。

“你是不是又在睡觉?我主要想告诉你,那个,后天晚上,在外交公寓有一个PT

你想不想去?”

“我想,可能多半去不了。这几天,我不太想出门。”

“去吧,换换空气,别老一个人闷在家里,那样会容易生病的。”

“好吧!让我想一想,然后通知你。就这样!?”私飞挂了电话。

Z君打来的,声调之中带着水气……

 

 

私飞平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天花板上一成不变的装饰吊灯。觉得它熟悉而又陌生。

它也是由许多的零部件组装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的。就像人类,由无数种欲望,

无数颗心脏堆积而成。就是这种堆积性的组合造成了人类永恒的盲目性。而这种盲

目性里又充斥了无数的偶然性和机遇性。最终又由这些无数的偶然性机遇性导致了

“世界无意义”的必然性。人们只有在这种不可抗拒的必然性之中身不由己的游动

。随波逐流。这不,人们不是都已经“下海”了吗?全民经商,多么气派。

 

可邻居的胡二却说:“别操蛋了!老子都快变成燕麦粥了,脊椎骨里直打软,还下

他妈逼什么海?本来就是〖死鱼〗,下不下海都没意义。我老爹就认我给他的半斤

花生米和一瓶二锅头。有了这个我就是他儿子……”

 

私飞的意识莫名其妙又转到了她的邻居胡二身上。就好象胡二马上就会来敲她的门

一样。据说,胡二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死于坏血病。从六岁开始一直是他父亲把

他拉扯大。虽然长到今天胡二已经二十多岁,但身段却没有长全,人称“三级残废”

居委会王大妈说胡二这小子他都长了心眼了。私飞刚一搬进这座楼里,王大妈就嘱

咐她要多防着一点胡二。还悄悄在她耳边告诉她:胡二十六岁时就把同桌女生拉到

楼门口亲嘴“乱摸”。可私飞还是挺喜欢胡二。有时遇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总

愿意去找他。谁家的煤气罐要是用完了现找不着人去换,就可以去找他。虽说他个

儿不高其貌不扬,但干起事来样样漂亮。几乎没有他不能干的。私飞认为他尤其长

了一颗“美丽的心”。他偶尔到私飞这里来串个门,顺便借一两本书看。上次他就

借了一本《家庭养猫》。胡二家里养了一只又大又白的长毛碧眼的女性波斯猫,名

为“理根”。这是胡二给她起的名字。一个女孩儿问他为什么不叫她“伊丽莎白”

呢?胡二说:现在是“阴盛阳衰”,盛行“篡位”。所以就叫她“理根”。

 

胡二有时把“理根”也抱到楼上来。“理根”对私飞也格外充满了柔情蜜意,一见

了她就要死要活地舔她的脸和往她的胳肢窝和大腿缝里钻。仿佛也染上了点某种“

同性恋”倾向。私飞认为只有胡二这样的人才能养出“理根”这种猫。太懂得感情

了。比人还有人情味。私飞爱他们。爱胡二也爱“理根”。她甚至幻想过将来和他

们一起过“共产”的生活。她真的琢磨过胡二,猜想他的“那话儿”是什么样的,

属什么类型。她有时甚至怀疑他是否长着那“东西”。因为胡二在她这儿感觉就像

是“妹妹”。让她永远也不会产生冲动。然而有一次胡二给私飞留下了非凡的印象。

一天,当一个小女孩儿在楼下的空地上玩耍不小心摔倒了时,胡二象“豹子”一样

冲过去,把女孩儿抱起来。他当时那股急切劲儿简直让人担心他也会摔倒。为此,

站在楼上卧室玻璃窗里的私飞差点流出泪来。如果胡二是她的丈夫,那她此刻会不

顾一切地奔下楼去疯狂地亲吻他。私飞觉得自己有一个好邻居。

 

“哦!天那,我怎么老在想这个傻瓜。”私飞也觉得奇怪,竟然半路杀出个胡二。

“必须马上起床。”私飞正欲起身,忽然被一种音乐吸引住。她的身体又躺下去。

这是从隔壁传来的亨德尔的《弥赛亚》全曲中第二部分的结尾合唱部分。那庄严、

雄伟、壮美、崇高、华丽而又和谐的《哈利路亚》声浪几乎把私飞的灵魂都垄断了。

使她身上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激动的泪水顺着面部的两侧静静地流下来,渗透

到淡色的柔软的枕巾上。私飞顾不上去管它,只静静地聆听着。用灵魂呼吸着。这

是上帝的力量。这是未“变乱”口音。这是天国的声音。私飞仿佛看到:宇宙的门

开了,天使飞翔起来,成群的白鸽落到地面上,人们都穿上了洁白的衣服……

 

私飞像一个吃奶的孩子一样贪婪地享受着视觉、听觉、以及幻觉。只差她的两手没

有在乱抓。有时候小孩子也许会把他们的母亲幻想成是一只大黑熊,所以见了她们

就哭。有时候也许会把他们的父亲(爸爸)错当成“圣诞老人”,所以见了他们就

笑。谁知道呢?也许不是。私飞觉得此刻自己所在的房间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五彩缤

纷的花篮。而她是这个花篮中最耀眼的一朵。她一直听完了《弥赛亚》的全曲结尾。

还没等她起身,还没等她从刚才的迷醉中平静下来,又从外面飘来了一股香浓的烹

饪香气,象是谁家在炸带鱼。私飞使劲用鼻子嗅了几下,形同一只训练有素的“猎

犬”。那劲头也许不亚于一些人“吸大麻”。私飞高兴极了,这真是:躺在屋里边,

幸福滚滚来。而且还是“理想”和“现实”交叉并进。这真是美事。她不用动弹就

能享受到人间的种种“美味”。她想:如果有一天人可以转世的话,那她一定能成

为一只上乘的“德国黑贝”种,日夜坚守在灵魂的防线上。

 

私飞终于越过了种种诱惑从床上爬起来。一时她感到脚下都有些发漂,好象猫爪子

踩在棉花地上一样。她又去冰箱里拿了一根胡萝卜。她要给自己“注入”点维生素。

20分钟以后,她正要准备离开到西单菜市场去购买食物时,电话铃又响了。她以为

S爵打来的。但不是。而是C士的。

“嘿!老天,你又在扮演兔子,又在吃胡萝卜?。”

“对,我也许还想吃你。”

“那你就来吃吧……”

 

C士的语气有些暧昧。这使私飞又想起了与她相处时的一些场面。心里觉得很滑稽。

当然她用不着问自己,她做一切事都是没有图报的。有时甚至没有目的。(没有目

的性是她自由自在的基础。也是她自由放纵的根源。)而别人也是这样吗?C士是

怎么想的?她为什么要屡次三番地呼叫私飞?她想向私飞表达什么?是她看重了私

飞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吗?还是发现了她生命的美丽。或者是想从她身上找到自己

过去的什么。抑或和她建立一种“多边”式的关系。反正,这里不存在“交易”吧

?因为私飞什么都没有。除了那颗娇傲的心是自己的以外。好在私飞从形象上确实

给人感觉象是“有钱人”。以至一走到商贩面前,价格都会自然提高。别人也许还

以为她是刚从“奥迪”或“桑塔娜”里出来呢。至于她的个性,她洒脱的行为方式,

还有她电话里那特有的韵味,这对C士很重要吗?值得她“拍马屁”吗?她说她喜

欢听私飞电话里的声音。喜欢她在电话里叫她“宝贝”。并将此归之于她大胆勇敢

的成就。可这对私飞有什么呢?她甚至对栅栏里忘我进取的“猪”也可兴高采烈不

无热情地叫上几句。当然不同于她叫那些“美女”。

 

“宝贝”,是私飞与人说话时经常使用的口头禅。其中或许也体现着她性格中的某

些自由或自信的成份。有时,就是对于一些长她很多,或者四五十岁的“不惑”女

人,她也会这么叫。她板不住。也许她太爱人类了。她的情感太弥散了。叫人不能

承受。可最终她还是不明白,C士为何总在电话里流泪呢?而且没完没了的叹息?。

但就作为个体生命的运载形式而言,私飞意识到:C士是不容忽视的。她提供着一

种“管窥”。代表了一种潜在的适应于小范畴的“内部运动”形式。用C士自己的

话说就是“……驶出常规生活的洋面”。可以说,她们好比大海滩上的一些被冲刷

过的“贝壳”或“砂砾”。而至于她的肉身,也不过和所有等待灭亡的肉身一样腐

朽。没什么可值得赞美的。唯一可以令人欣慰的就是:上帝创造的她。私飞想起那

天晚上,她就象一个“蓝精灵”一样,对她眨着“多欲”的眼睛。致使私飞为此展

开了忧伤而痛苦的思想。因为她是这样地同情和爱戴女人。她审视着她:她多长时

间没有男人了。她多长时间没有做过爱了。她怎么那样“神圣可以侵犯”。她的身

体在等待什么?她的嘴唇想发布什么样的语言?她是不是太下贱了。当时我的心里

为什么那样矛盾?我操纵着她的身体难道不快乐吗?我的心中又在想什么?有什么

样的“图象”又从我的脑中掠过。凤仙般的漂亮女人?瑞典女王?阿拉斯加的海鸟?

告别晚宴上的纯汁葡萄酒?或是海格特坟场上的马克思墓?。总之,她不知道,反

正那时她停顿下来。

 

“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紧张?”C士抚慰着她的脊背,感受着她强烈的呼息。

“是的,我突然想起了……上帝。”也许她这话有点违心,但反正她是停了下来。

“你就不能再堕落一次吗?”C士的目光里充满欲望和请求。“再堕落一次吧?”

私飞顿觉胸中一阵恶心。但并没有想吐。她把C士从床上拉起来。“很抱歉!我们

还是到客厅去吧?我遇到障碍了。”

 

C士坐在沙发里象一只失落的小鸟,无力地望着这位既不善于聊天又心态怪异的无

可奈何的家伙。突然一瞬间她失意的样子重新激起她的爱怜,她又凑到她的身边去

吻她的瘦而白净的脖子了。这一次她完成了“魔鬼的旅行”。

 

私飞还想继续往下想,忽然那象沉浸在睡梦或埋伏之中的“警笛”又响了。她只得

将这个“疑案”暂且搁下。这一次是S爵打来的。和私飞约定明天去参加一个酒会。

地点也是外交公寓。私飞起初还想通知Z君,但又考虑到什么,就没叫她。邀请C

吗,她肯定又要半推半就婆婆妈妈的。干脆,谁也不通知了,去就只和S爵去就行

了。她比平日提前一小时便上了床。她想睡一个好觉。

 

傍晚七时以后,私飞与S爵动身前往三里屯外交公寓。S爵建议走“地下”。私飞建

议“打的”。因为她总担心S爵会遇到什么又影响情绪。但最终还是让步。

 

不料,在西单经过地下通道时,果然又碰到了“故事”。一个像蹬板车的年轻人正

在对几个老漠哈眼的“遛鸟族”和几个四五十岁的半大老爷们“控诉”着:“想当

初我曾祖父在八国联军时就用八瓣血汗买下这房子住在这里了。今天,到了我们这

辈儿,却还要我们他妈再花钱把房子买下来。不然,就等于他妈没有我们的住处了。

别他妈来这套,我们不住楼房行不行?我们就他妈住在这儿认了。房租他妈爱长不

长。这是他妈什么世道呵,卖命苦干了一辈子,最终连他妈一块落脚之地都不拥有,

将来恐怕连他妈葬身之地也得他妈被剥夺。这他妈叫什么人民当家做主?还不如他

妈旧社会的奴隶呢!还他妈假招子叫什么〖物业管理〗。什么他妈物业?管理他妈

什么?我看还不如叫他妈〖污爷〗呢?〖污爷管理〗。好处都让他们他妈杂种操的

占走了。我们算什么。都他妈建国快五十年了,我们他妈有什么?平民百姓,是他

妈永远被〖宰杀〗的绵羊。说的他妈多好听呀:改革,改革,还他妈改什么改,都

把人改成〖毒蛇〗和〖恶棍〗了。让所谓他妈一部份人先富起来,富了又他妈怎么

着?别操他个妈了。毛主席他妈说得对: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他妈反抗。我看,还

得他妈再来一场农民暴动。不过这回是〖困难户〗暴动。还得搞他妈枪杆子里面出

政权。以他妈农村包围城市。这回他妈可能是先从城市突围……你们说是不是?”

“嘿,哥们儿!小声点,小心警察把你铐起来?。”一个贼模鼠眼的中年男人嘘声

道。

 

“别操他妈逼了。要真他妈那样那倒好了,我就他妈省着再去蹬这个〖死人〗车了。

他妈挣的还不如罚的多呢!他妈惹急了我,明儿个我就他妈蹬着它撞汽车去……”

“嘿呀!小子,你撞汽车干什么呀?那不是冒傻气吗!不说别的也得为你娘想想呀?”

“说的是呀!可别那样,年轻人?。”

“想开点,顺子!大不了不就是睡马路边吗?现在巡警多,安全不成问题。赶明多

预备些个油毡,实在不行就在外头搭棚子住,象七六年搭防震棚那样儿,这不得了

吗?。”

 

遛鸟族们相互善意地劝勉着。差点令私飞笑出声来。她看了看S爵,下意识地眨了

眨眼,随口道:“这个人可能精神受过刺激。”

“可我觉得他有些话说得挺对的。”

“你是不是也有〖病〗了?”

“老百姓确实是太苦了。”………

私飞与S爵挽着臂下了地铁大厅。边走还边在统计那个非受过正式训练的“演说家”

口里流出的“他妈”两个字。仅仅几分钟工夫就足足用了34个“他妈”的,简直形

成一个“他妈”的时代了。正好所谓的“后现代”又多了一个“瘸哥们”,可以组

成“把兄弟”了。

 

夜晚的空气透过人们的视线,穿越人们的身体,自由自在地运动着,其间包藏了许

多的“未知性”。令私飞无不敬畏和着迷。

“今天的天气真好。”她说。眼睛盯着高处看。一颗流星正从头上划过。

“是的。像相爱的人们的耳语,遍布温馨。”S爵附庸道。握紧私飞的手臂。

终于,她俩越过“公共防线”,顺利到达这幢她们想要来的“笼子”里。里面已经

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鸟”。来自东西两半球的。

“哇!这么多人,都快赶上纳粹集中营了。”私飞悄悄地说了一句。

“是的,人多了,可能鸟就要飞走了。”S爵向私飞递了个眼色。私飞立刻恭维道:

“哦,亲爱的!你可别。我们来一次不容易。”

 

一会儿,私飞就看到了她们所要找的那位名字听起来类似“斩美案”这种发音的祖

母般的魔女——外星女人。当然,她早就已经是被列席在私飞的“黑名单”里的人

物了。举办这次酒会的“东家”是一位来自美国一家新闻刊物的“战地记者”。他

身上有着一股充满中国传统气息的祥和温厚之气。他的眼睛蓝得如同“塞纳河”的

碧水一样。来欢娱的人很多,他们在房子中走动,闲聊,寻找自己所中意的认识对

象。他们都喝着“引暴”式的一拉罐啤酒或饮料,吃着东西方各种不同风味的香肠,

讲着各种“被变乱”的语言。到场的或许还有个别“风云”式的人物。或一些鲜为

人知的所谓“新星”。光就私飞知道的就至少有几位。比如:那位元老式的在绘画

界非主流论坛上享有厚望的L“伯爵”。以及他的“情妇”二号L。她不善言谈显得

格外持重有素。那位气势盖人具有极大吸引力以“怒放的花朵”般的生命享誉四方

的“活体”艺术家W先生。看到他的前额,你就会想起吉卜赛星象(相)学家以及

古老的印第安人部落。私飞看到他的第一印象就使她想起了一部西班牙故事片《卡

门》里的男主角形象。这位尊敬的W先生,他身上流露出一种非凡的大质的帝气,

意志得天独厚,在平庸的氛围里布置“杀机”。他的气质简直“横扫”一切。他身

边围满了许多漂亮的“法国妞”,和各种姿色的各国“丝制”小姐们。大概还有安

格尔笔下的“东方浴女”形象。没想到,那个“黑猫”也在。又捕获了一头猎物:

他抱着一个法国妞在不住地亲热。当然也许只是形式上的,到头来他什么也休想获

得。当私飞看到S爵对着一位文静典雅的女子发愣时,悄悄地说:“怎么,你是不

是又起花心了?还想来第十八位吗?”

 

“去你的,别干扰我?。”S爵对私飞会意地笑着。有点狡黠。

 

一会儿,音乐响起来了。许多人开始手舞足蹈起来。魔女外星女人“斩美案”说,

她实在是听不惯那些火爆油炸的音乐。而且,在她看来,那些在音乐下面抱成团扎

成一堆群魔乱舞的形象和阵势,看上去个个都像“凡尔赛匪徒”。她只好躲到一边

和一些安静的人们去聊天。“案”是一个非常优秀善良出色的女人。酷爱艺术。倍

加珍惜艺术生命。她象爱惜小鹿一样地爱惜着中国大陆上的许多的艺术追求者们。

虽然其中不乏也有一些“稗子”。据案说前不久她以个人的名义搞了一个“斩美案”

诗歌奖。奖励那些近年来在诗歌创作艺术上卓有成绩的所谓“诗人”们。她选择了

一个圆满数“十”字,也许意味着更加残缺不全。奖项颁布之后引起了“圈子里”

一些人士的内讧。大家的注意力最终不知是在钱上还是名誉上。私飞想:如果只是

提取十个名次,而不伴随十万奖金,那么“战火”有可能会稍加平息一些,或者只

会冒一阵小小的溜烟。据说:在这件“半秘密”性的具体事宜上许多声称关系比较

“铁”的哥们、姐们都为此或多或少或大或小地玩了一些“猫匿”()。引起虽非

矿日持久却也娓娓有声的“人民内部矛盾”之争。最后,旗帜鲜明的还要算是案。

人家可是堂堂正正的,爱艺术,为艺术奉献。可是一联系到以上这个氛围,很块就

致使一个好端端的创作奖励事业而一落成为“艺术慈善事业”了。实际上说穿了纯

粹等于案在以一种雅观的形式帮助圈子里的“穷人”。然后再说什么“诗人”。或

者还许是“空格键”呢,什么“驴粪蛋”“马屁王”都可以区间输入。但案毕竟是

做了这件事。上帝看在眼里。毫无疑问,她在地上种下了多少将来也会在天上收获

多少。她是会领“天上的赏赐”的。因为她是基督徒。就连她那些最沉默孤单的日

子里也无不洋溢着一种无法述说的爱。关于这一点,那些“小可怜”们是无法知道

的。他们也许只会辨认奖金,不把数字搞错。这是愚人之伟庸人之精。

 

案说过几天她要在家里再搞一次聚会。邀请私飞她们去参加。私飞毫不犹豫就答应

了。

 

此刻,大厅里那些“匪徒”们正都就着那“火爆”的音乐在疯狂地“挣扎”着。私

飞看到S爵已经在和W先生搂在一起结为同盟了。那个“古典型猎物”也不知丢在

了哪里。他俩在跳着缓缓的“贴面”舞,一反热烈的场景。那些“法国妞”们则在

一边用小腿轻柔而别有用心地划着圆圈。她们的上身晃动得就像放荡的吉卜赛女郎

和刚从海上出没的“水鬼”。她们的舞姿实在是妙极了。

 

私飞听S爵说:她曾经的那位不成型的“相好”也来了。一个衰落了的斯图亚特汉

诺威家族的后裔。一个深受国内外一小撮“G”和广大的“累斯嫔”拥戴的在他们

之中形同“宠物”一般的Sq女士。S爵说她与她曾在阳台上做过爱。并且因“技术

问题”伤害和得罪了她。原因是S爵那天并不想从于“此事”,只有感于夜晚天空

的静谧以及那不断闪烁的满天的繁星。但最后还是免不掉被其苦磨硬泡而最终上了

“贼船”。对于S爵而言,与外国人做爱还是头一次。前面的那些都是“国货”。

只有这一个“西洋种”。但她并未感到那种“外国的月亮也比中国的圆”的说法究

竟有何可信之处。与此相反,她感到那天的月亮实在是“瘪”得不能再“瘪”了。

而且,并没有发出神秘的微笑。一直心不在焉的S爵“事后”有些内疚。

 

xx,你简直就是一个玩闹?。”

 

第二天她的一个小说家朋友对她嘲讽道。她越发感到心中不适,就立即呼叫Sq女士,

想向她道歉。没想到一连呼了好几次都未见Sq女士的回音。事隔一天,她又再度呼

叫女士,她终于回话了。先是一阵可怕的宁静,仿佛可以听到空气里的杂质在缓缓

地游动。然后是她低垂的声音。:

 

“对不起!我想… …我们就算了… …”

 

“对不起?谁对不起谁?”S爵很纳闷儿。“她怎么先向我道歉了,明明是我〖伤

害〗了她。可见英国人的礼节用得就是〖到位〗。”

 

从那以后,Sq女士与S爵之间出现了一种无形的障碍。S爵再也不便搂着Sq女士跳

那种亲密无间的“性感摩擦舞”了。以至那次在“莱特曼”S爵又搂着另外两名外

国女人跳同样的舞时,Sq女士假装在那里旋转,其实一直在用“贼眼”盯着S爵这

边。那天,有两百多名“累斯嫔”都在莱特曼聚集,包下了整个三层。据说,Sq

士也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她们还因为票款提成而营利了不少。

 

九月,全世界的妇女云集北京,把整个天空都“摧毁”了,连降“泪雨”。看来,

女人的时候到了。阴气升天,连大地都在同情女人的不幸,为女人的地位“呐喊”。

此会能在北京召开,可给中国大陆增添了光彩。长了中国人的脸。Sq女士她们也

有了“工作”好干。这回可乘工作之机将“猎物”彼此“对换”了。她们的屁股可

能是随便可以调换的,即可以跟你,也可以跟她。今天是你“让位”,明天就该轮

到她“坐庄”。有时大家还会在一起“群体交欢”。她们仿佛是一个提前进入“人

类文明进化”的自发性群体组织。据说:里面有一个“G”还被警察抓了去剃了光

头。并在“黑暗”中度过了“小半个世纪”。发展成一名“小号手”。幸亏是那个

所谓来自法国的非纯正血统带有某些非洲黑人特征的如同罗丹的雕塑《欧米哀丽》

的“阿丽拉”女士出来相救。那个秃头“G”才被释放出来重获自由。命运有时对

他真不公平,他一向给人感觉都是“蔫乎乎”的,温文尔雅,压根儿就不象是应当

“蹲小号”那种人。

 

事实上在这期间“遇难”的不仅仅是“秃头G”。S爵也遇上了麻烦。因为与她的音

乐指挥在一起而两次被公安局“传唤”。那两天她觉得太惊险刺激了,仿佛是在过

电影。五名便衣在“侍候”着女指挥。S爵挽着女指挥的手臂从麦当劳(王府井)里出

来,大摇大摆步行经过广场。S爵的印象里顿时就出现了建国时期人们在广场上载

歌载舞热烈沸腾的场面。还想起一个诗人写过的句子“天安门象一部打开的书”。

当她和指挥走到六部口一转身上了一辆“面的”时,后面十几米处立刻出现了两辆

黑色“宝马”;以足球运动员惯用的那种“包超()”的形式紧随其后。还时不时

向前面打着刺眼的灯,如同电影里敌人阵地上的大探照灯打在我“地下工作者”的

脸上。

 

“反正,自己又不是〖特务〗,让他们追吧,才不怕呢!”S爵暗想:一向贫穷落

后的中国,交通工具还停留在极不发达和普及状况下的今天,政府却大破天荒,采

取极为慷慨的态度,调动数十人员和高级车辆,对一个30出头看上去对任何一切都

构不上威胁的文弱女子实行如此“关照”。真是有点小题大作。S爵想:如果把那

两辆小车匀一辆给自己用,不要说大洋洲,就是南极洲也到了,还愁什么“走不遍

天下”。

 

共产党也是,“神经过敏”,动不动就总“盯”着谁,老跟在别人屁股后头玩“暗”

的。也太臭()了。当然,说共产党也许口气大了点,因为很多国家都有共产党,

或许很多国家的共产党都“神经过敏”。也许说政府更适合一些。政府为什么总惊

慌?他们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就仅仅因为指挥与王丹他们有接触吗?王丹怎么啦?

不就是个“猫()孩子”吗,算个屁!犯得上老和他“较汁”吗?无产阶级专政这

么历害,再量他十个胆也别()想再“资毛”。政党和人民的关系有什么不能调和?

不都是一个祖先“猴”变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翘什么尾巴?何况,又没有看到谁

成箱地运送子弹,贩卖军火。喔,怕联合外来势力?我们国家不是有很好的国防建

设基础吗?我们怕什么?。担心“和平演变”?只要不动刀不动枪不流血不死人,

就随它去吗!老百姓又不是瞎子,谁做得对就听谁的吗!这有什么关系?。我们的

政府为什么不在农业问题上开动脑筋下下工夫,利用自然优势;而只盯着一项“桥

梁建设事业”?为何不把成堆的人口,成群的车辆向城市以外疏散。只因为那些地

方贫脊荒凉吗?可是谁想到了它的自然与宁静。可以同样去建设它吗?毛泽东不是

老早就倡导过“改天换地,治理河山”吗?为什么总盯着一些城市。我们为什么不

可以借鉴一下以色列的“滴灌技术”。学习法国的“绿色支队”。效仿新加坡的“

城市花园”。看!我们在这个乱得不成样的城市里都快患“绝症”了。我们像“疯

子”一样跑来跑去………

 

瞧!S爵想的多么简单,她简直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大熊猫”!。

 

“人类经不起这么〖耗〗了,否则的话,人们的心都快变成〖木头〗了?。”

私飞与S爵一样焦虑。可世界并不同情怜悯垂听她们的意思,仍然是该怎么样还怎

么样。前天晚上的电视节目里,刚刚披露报导了一件由于殴打而使人致死的骇人听

闻的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真实事件。当时在场围观的足有二十多人,但却不见一人

出来秉公相助。直至眼睁睁看着活活把一个人打死。并且“死者”的十几岁的小女

儿还在对众人苦苦哀求,依然没有人肯相助。站在那里的都象是“机器人”。

 

“这是什么事啊!良心都死去了吗?那二十多人的心难道都被热铁烙过了吗?他们

的心在哪儿,他们是不是都没长着心?当时我为什么没有在场,否则,也不会……”

S爵的心颤抖着,泪流满面。她容忍不了这样的事发生,经受不住此种打击。她太想

塑造人类了,她寄予人类的期望值太高了。这种打击对她太沉重。

“……是…是我,……私…私飞… …”S爵抽泣着。

“哦,我知道了。亲爱的!我也在收看。你别这样,真的,快别这样?看在上帝份

上!我马上过去………”

多亏有私飞的相伴。不然,S爵又会几天缓不过来的。她的感情太脆弱了。

 

外星魔女“斩美案”的家庭沙龙聚会如期进行了。这要算是私飞停留的最后一个驿

站。一大早,初升的太阳就把她从“黑暗”中拽起来。她洗漱完毕就离开了家门。

到一所养老院里看望了一些被家庭抛弃的老人。之后又去北图查找了一份资料。又

在附近的一个“Pizza Hut”饼屋吃了点快餐。最后赶到案家里。

 

这里已聚满了好几头“兽”,各种其貌不扬的“怪才”们。可谓群英荟萃。私飞熟

悉的几个朋友差不多也到了。其中包括C士与Z君;还有一个小有名气的男诗人。特

别是Z君的前夫“黑猫”也来了。看来,他是回回不落呀!哪里有热闹,还不如说

是哪里有女人,哪里就有他。大家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闲聊”着。私飞坐在S

身边,与她“勾肩搭背”。Z君则闪烁着醋意的目光。在人多的场合,“黑猫”连

看也不看她一眼。她显得有点孤单,就和“魔女”去讲话。一会儿,大家的闲聊开

始有了“眉目”。而且,还充满了“火药味”。

 

“你觉得一个人活着应当做什么?”

“吃饭。睡觉。再吃饭。再睡觉。”

“照你这么说,就是吃吃睡睡,睡睡吃吃是不是?”

“难道你不是这样吗?装什么〖洋葱〗?”

“你一点没有〖修养〗?”

“你最好现在就回去刷牙?!”

  ………

私飞看到C士和S爵争执起来。C士扮演“入世”者。S爵充当“颓废”派。

“我觉得是:一个人生下来。长大。然后做他想做的事。最后死去。”这是一个三

流画家说的话,据说在编一本“尿布”一样的书。

 

X小姐最近在忙什么?”有人问私飞。

 

“她在关起门来造飞机造大炮。她要用精神将我们都剿灭。”一个“小柏拉图”说。

“不错!人们可以创造一种反物质原子,最终源生出新的物质。目前英国科学家们

就在为此做出努力。”一个“四眼儿”兴奋道。

 

“算了吧!真理不如你的〖逼〗有力。知道吗?科学也一样。”这是黑猫的声音。

“听着,把你的垃圾不要散在这里!听着把你的垃圾不要散在这里!。”S爵气愤

起来“你把人类搅混,对你有什么好?当心你妻子也会背叛你。”S爵说着用眼瞟

了一下Z君。

 

“你们都〖扯〗什么呀?全是〖瞎掰〗!这年头吃得饱睡得着,顾好自己就行了。

该画画画画儿,该写诗写诗,说多了有什么用?”Z君道,红着脸低下头。

 

“住嘴!你就像一个只会下〖软蛋〗的婆娘,从柴禾中抽取〖稻草〗。”S爵说着,

给了Z君一指头。象点在一个“穴位”上。

“你他妈是〖希特勒〗!你干什么?”

“只可惜我不是,否则。我绝对拿枪毙了你。你这残存的劣质生命。廉价的〖文虫〗”

私飞听出S爵的话里仿佛有点含沙射影。………

 

“平庸的东西,我们搞的还不够吗?文章写了那么多。节目做了那么久。可现实又

如何呢?人类当今的状况如何………”S爵停顿了一下,环顾着大家:“如果把现实

设定为此岸,既然我们否定此岸,那就自然应当去设法寻求彼岸。寻求另一种可能

性的存在。不管它是否是上帝。如果其他的说法均不能确立的话,那么上帝就是唯

一。但假使我们否认有彼岸存在的话,那我们就必须承认,我们是在停留,而不是

追求。那么,我们没有必要去遵循任何形式。原因是它已经被内容所驾空。除非我

们重新回到现实的本位上来,重建秩序………”

 

“听起来,你就像一个〖波温〗主义者?。”尿布编辑评判道。引起S爵的反感。

“去你妈的主义。我这不是在谈主义,而是谈现实问题。”

“唉……你这个人………”

“唉什么?闭上你的嘴,你给她提鞋也不配。”私飞挺身而出,助S爵一臂之力。

“这是怎么搞的嘛?你们这些女人,世界上怎么出现了你们这种女人………”

“我们这种女人怎么了?你看不惯啦?最好回去把你的〖生殖器〗修正了,再来讲

话。这个时代廉价的〖歪把子〗太多。”

 

“你………”尿布编辑举起手来,鼻子都快气歪了。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战斗”。

 

“喔!孩子们!请冷静点。请大家随便用点〖小甜点〗我们要讲〖安定团结〗……”

 

祖母又来哄小孩了。外星女人案又为大家分赐着“面包”。从她那里来的,永远都是

和平。因她已早找到“彼岸”。她看他们(这群孩子)就象看上帝养的“另一群猫”一

样。她真的就象是“刀唛色()拉油”一样的顶好顶好的唯美主义者。她身上的禀赋

实在是“大大地好”。她永远挂着那颗耀眼而夺人的真诚而善良的心。

 

直到很晚,私飞才与案行了“吻面礼”告辞。就象上次在“战地记者”家里,她不但

吻了主人,还吻了W先生。临走时,私飞过去亲了他那“光辉”的脸蛋,答应有机会

还会这么做的。

 

私飞静静地走在路上。晚间的风光不住地怂恿着她的心。她象越过了人间的又一个

“坎”,嘴角露出“甜蜜”。黑色的长风衣好像把道路拉长了。她的精神载满了鲜花,

经过思想的“壁垒”,驶向一个灿烂美好的世界。在那里迎接她的是那只“红帆船”。

至于一切的所谓“灰色的爱情”、“蓝色的忧伤”、“黑色的回想”,此刻,都远远

地离开了她。

她就像一个女谍报人员在向“盖世太保”发报:目前人类在“做爱”问题上都普遍出

现了“游离”。而且“穿叉交错”。无论是上层人物,权贵阶层,还是中产阶级,下

至普通百姓,都无法回避。全无法子。另外,这里还有“单独立案”的一群人,他们

就是所谓的“艺术家”们。据查:以上此种情况在他们之中表现得尤为“强烈”,非

常严重。他们的灵魂如同荒野里盲目奔走的狼群,充满恐怖、混乱,刺耳的嗥叫。而

那些不是艺术家的人们,他们在抢“蔬菜”和“瓜果”,不遗余力地瓜分着“布景”。

那些老了没人管的人们则在捂着脸哭,他们的绝望没有回应。

 

是继续来一场“战争”?还是如此“恶化”下去?必须等待“回声”。

 

全能的上帝:材料都在这里,也许全部是你所预知的,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只有移交。

我的工作完了。现在,随便你带我到什么地方去吧?。

 

这个“标点”把她和世界隔开了。又把她和世界相系——

 

她的生命仿佛永远没有“句号”…………

 

 

                         1996.02.14 圣兆(Shengzhao)

                              於北京西客站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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